碳五十社會的來臨
朱雲鵬 — 2007年05月19日何謂「炭五十」社會?請看摘自某報民意論壇文章的一段話:「在一次社會服務裡,有個家庭男人失業生活困頓,用一百元維持一天一家四口的餐費,我偶爾在他家的撲滿發現一個五十元硬幣,好奇地拿起來搖了一下,男主人靦腆地接手過去,告訴我:『那是生命最後的尊嚴』。
炭五十-生命最後的尊嚴
那一天看到電視我嚇呆了,這一家女主人走了,父親帶著孩子燒炭自殺,我到他們家希望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到了寢室,發現撲滿的五十元硬幣不見了,桌上有張收據:『炭五十』。我終於了解什麼是生命的最後尊嚴。」
從民國八十九年到九十五年,全國自殺死亡人數總計兩萬三千多人,是九二一地震死亡人數的十倍,主要原因是失業和卡債,尤其去年和前年正逢卡債事件高峰,創下自殺人數紀錄。家長攜帶子女自殺的案件大增,其中一半以上是燒炭自殺。
M型社會從理論成為實際
在我們的四周,「M型社會」的來臨似乎不再是理論,而是實際。民國九十四年,我們最窮的五分之一家庭,每戶平均月所得只有兩萬四千八百元,八八年同樣最貧五分之一家庭,每戶每月還有兩萬六千四百元,這六年之間非但沒有增加,還減少了一千六百元。但是物價是愈來愈高了,房租也愈來愈貴,所以到了九四年最窮家庭整年下來非但沒有儲蓄,還必須吃老本,總計每年每戶吃老本約兩千元。五分之一家庭的總數有多少?有一百四十四萬戶,平均每戶接近兩個人,共兩百七十三萬八千人。最富有五分之一家庭,在過去六年裡,所得增加了四千多元,到十四萬九千七百元,這個數字是最窮家庭的六倍了。往前推十年,只有五點三倍,往前推二十年,只有四點五倍。貧富差距擴大的情況也令人怵目驚心.
貧富差距擴大並趨惡化
就業的狀況也不佳,事實上,這也是低收入家庭所得偏低最重要的原因。今年元月,失業人數共有四十萬人;青壯年,也就是二十五到四十四歲,失業的達到二十三萬六千人,平均失業時間達到半年。中老年也就是四十五到六十四歲,失業的有七萬五千人,平均失業期間更長,達到七個半月。另外,還有人想工作但未找工作,也就是所謂的「怯志失業者」,約二十萬人,和失業者合計達到六十萬人,連帶影響家庭人扣超過百萬。
卡債風暴雖然過去,但在協商的過程中,有很多卡債族變成「卡奴」。去(九五)年與銀行協商達成還款協議的案件達到二十餘萬,總金額約三千億元,等於每件約一百五十萬元,在未來七年多的時間連本帶利償還;對於這些二十多萬人的卡債族而言,漫長的冬天在等待他們。
低所得者每戶可支配所得不進反退
目前台灣社會有所得分配不平均的趨向。如將台灣家庭依照所得水準畫分五組,並算出一九六四至二OO五年的不同組別中平均每戶可支配所得,最低所得組在一九九九年的可支配所得為此期間中最高的,約有三十一萬七千元,至此之後便不斷下降,二OO一年,甚至跌到二十七萬九千元,近年來,雖略微上升,但仍未及一九九九年的水準,最高所得組的可支配所得高峰為二OO三年,約為一百七十九萬九千元,二OO四年略下降,至二OO五年又回升。觀察一九九九年至二OO五年高低所得組可支配所得,似乎在台灣社會已有「M型」化趨勢;最高所得組在二OO五年的可支配所得,卻低於一九九九年與二OOO年,再加上通貨膨脹並未因所得下降而跌停,使得最低所得者的實質所得,不漲反跌。
製造業失業比率偏高
想改善台灣社會貧富不均的問題,可從增加就業率著手。目前台灣地區失業總人數約四十萬人,失業率三點八%;其中約有十六萬人的失業原因,與整體經濟狀況直接關係,也就是「工作場所業務緊縮或歇業」與「臨時性工作結束」。另外,台灣還有十九餘萬人「想工作而未找工作」,這些人通常被稱為「怯志失業者」,屬於廣義的失業;連同正是失業者共約六十萬人,占就業人口總數約六%。
目前台灣失業者中,非初次尋職的失業者共三十二萬八千人,其中五十五點五%在失業前原屬服務業,三十一點七%為製造業。與就業的行業分布相比,失業者來自製造業的比率偏高。這顯示:傳統製造業持續萎縮,與新製造業人力簡約。
服務業無法及時吸收工業勞力
另一關鍵來自於工業丟出勞力,但服務業吸收速度卻不夠快;從跨國比較中,可發現台灣服務業創造就業能力不足。二OO三年我國服務業產值六點七兆,占整體名目GDP比重六十七點八%,但服務業就業人數占整體就人數比重僅五十七點九%。
貧窮的問題與所得分配是相關但不相同的議題。所得分配不均的社會,容易產生貧窮,但還要看底層家庭間的分配如何才能決定。根據林金源和作者的研究,如果採用「相對貧窮」觀念定義「貧窮線」,台灣的貧窮率呈現長期遞增的現象,從一九七六尼的四點六%增加到二OO三年的七點五%;其中一九七七年至一九八五年期間相當穩定,大抵都在六%左右;從一九九二到一九九九年,貧窮率稍有下降;除了這兩個階段之外,貧窮率幾乎都呈上升趨勢,尤以一九九九年要二OO一年間爬升最快。
大環境讓英雄無用武之地
台灣的人民很可愛,當面臨生活絕境、走投無路之時,絕大多數怪自己,用結束自己的生命,為艱困的生活畫下句點。他們不知道,在很多的事例中,自己已經很努力了,是大環境不夠好,使得本身的力量無用武之地。
對於高收入、走國際路線的國民而言,他們有「流動性」,可以在全球各地追逐機會。對於存留下來的中產階級而言,也不怕。他們的儲蓄足以安度晚年,資產近年來也有增值的跡象。還有許多都市周邊的「田橋」更是不用擔心;即使農業收入不好,賣一小塊地,就可以夠吃三輩子了。
不過,可惜的是,這些不是台灣社會的全部。有很多人,努力了半輩子,但是撐不過來了。對於他們而言是否走上「炭五十」的選擇不是虛幻,而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