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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義與永續》韌性城市

Q1: 先前節目曾介紹過海綿城市,也是提升城市韌性的一種概念,能否再簡單介紹一次?

海綿城市,也是提升城市韌性的一種概念,它是指具備存排水、過濾空氣及污染物質等功能,利用都市中分散而可運用之土地與建物空間,以入滲、滯蓄雨水等方式,如同海綿般吸存水分,達保水、防洪、防旱、降溫及減碳等效益的城市,讓地表下土壤的水與空氣可穿透地表不斷交換作用,使人類與地球環境系統互生互助,邁向永續生態與低碳的韌性城市。

而在全球化與全球暖化的雙重威脅下,環境敏感地區、自然脆弱度及社會脆弱度等議題在雙重威脅下也成為重大的挑戰。處理韌性城市不應只是思考自然災害,它也攸關社會大眾的生計及生活問題。中華經濟研究院李永展研究員就表示:韌性是系統適應負面變化及衝擊的能力,經由吸納、調適及轉型能力的互補,同時在不同尺度並考慮到所有系統組成因子及代理人。韌性思考能妥適地將脆弱團體及其所依賴的環境,包括社會環境及生態環境予以結合,才有助於提供妥適的因應對策。

Q2:打造有韌性的城市需要檢視哪些面向?韌性的定義又是什麼?

A:一般而言,氣候變遷、全球化、貧窮、地震、不公平及颱風等許多持續進行的挑戰,經常群聚而嚴重影響到面對這些挑戰時,選擇最少及資源最少的一群人(也就是相對弱勢的一群)。氣候變遷不只會造成災難也跟脆弱度及風險有關,風險可以在不同區位、不同人口群組、不同部門之間移動,在評估及探討脆弱度與韌性的關係時必須納入多重挑戰。所以在規劃韌性城市時除了考量非氣候因子的環境現象(例如地震)外,關於財富分配不均、社會壓力、還有對長期環境資源不顧後果的剝削之價值思維體系也應納入考量。即便「韌性」名詞誘人,我們也不能依賴,需謹慎思考,知道韌性政策的內涵,且將韌性做法整合到國土永續發展的規劃及建設上。

在談大型開發時,水利部分的災害回饋很有限。這些年臺灣大都市開發強度強,開發的量、相關法規與計畫,卻沒有接收到清楚的水利規範限制,這是第一個問題。更需重視下游治水,若區域計畫、水利工程的整體規劃、都市願景整體規劃彼此無法連接,水問題只能減緩卻無法解決。區域計劃與都市計劃中的城市願景,應該要有清楚的災害回饋機制。另一個問題,我們必須就城市脆弱度擬定出作戰計劃,縣市首長應感受到他的責任,讓資源配置位置能有規劃、有根據,也讓市民能知曉,若是政府無所作為,就只能默默忍受淹水。今日許多縣市對於淹水問題多「依法規處理」,能否解決淹水並沒有一定的答案;資源投資在哪幾個要害,也模糊不清,新北市應該加強規範各大型開發案,容納更多逕流,要讓內水一滴也不外流,這些都要在自治條例裡規範清楚。

透水設備相關規範應該比照消防設施的規定,社區和公寓大廈都需要有維護責任,至少一年檢查一次,若這部分不解決,許多設施都會失去實質效用。五都的規模、專業能力及預算,以及最直接能面對民眾,這些都是市府執行事務的優勢,當地方政府做得好,也能帶動中央注意,把相關的規範納入法律。

 

Q3:成為韌性城市需要具備什麼條件

A:中華經濟研究院李永展研究員表示
城市在面對不確定衝擊時(例如天災、經濟衰退、恐攻事件及能源危機)需具有「容受力」及「回復力」—容受力指的是城市在面對衝擊時,讓災情最小化的能力,回復力則代表城市受到衝擊後恢復生活秩序、達到新平衡的能力。

 

在生態學韌性的概念中,如颱風淹水、地震等環境變動其實是城市系統的正常動態現象,因此要提升城市韌性,重要的不是去抵抗或是控制這些變動,而是去「因應」變動,並在經歷一次次的衝擊後不斷學習、重組與再生,蛻變為能與變動共存的城市。以荷蘭的水患管理經驗為例,荷蘭大部分的領土是由河流沖積而成的廣大三角洲,且有一部分的國土位於海平面之下,注定了其與水對抗的歷史情節。然而一次比一次嚴重的水患,使荷蘭人認知到高大的堤防並非想像中般固若金湯,如果地理環境與愈趨極端的氣候條件使得洪水無可避免,那麼與其想盡辦法興建可能永遠都不夠高的堤防,不如試著「與水共存」,讓洪水不至於釀成災難。

 

以台灣社會為例,即將邁入超高齡社會的我們,未來青年人肩上的負擔將愈趨沉重,但高齡照護所需要投入的時間與金錢,並非單一家庭就能輕易承擔,還需要家庭之外的共同協作機制來提供有力的外援,提升社會中的個體因應超高齡衝擊的韌性。經濟層面亦然,現今全球市場高度連動,牽一髮動全身,若回顧 2008 年的金融海嘯,即可發現這場滔天巨浪雖然源自美國,最後卻波及全球,遠在上萬公里之外的台灣也無可倖免。我們需要一套獨立於全球財富網絡的在地貨幣系統,提升地方經濟的韌性,保護地方市場免於遭受全球經濟的衝擊。

 

韌性是在環境變動,或外力的干擾、擾動下,尚能維持運作,確保環境中的每一個人、生命財產,以及都市機能等都能因應、安然無恙;或當都市遭受災害衝擊時,可以盡快回復或具備重組能量、恢復其都市生活的秩序、機能。不僅是維持或恢復舊有都市的系統機能,而且要能夠在未來的環境變動中能夠存續、再生,以因應新的趨勢,是最重要的課題。要提升都市的耐韌性,形成韌性都市,最重要的就是要如何「降低、減少高災害風險、潛勢地區的脆弱度、建構與因應各類型災害的能力。」也就是要規劃、構築能夠適應災害、與災害共存(生)的都市,而不是要營造一個完全沒有災害的都市。

 

以高雄氣爆而言,都市計畫、土地使用是很重要的課題。隨著都市發展和擴張,現在都市計劃(體質)若不健全,則很難談韌性,韌性不僅是救災,更要注重因應變動條件的本質。韌性是要讓高風險的脆弱度減少,但哪些地方是高風險、高潛勢的地區,若不公布大家都不知道,不瞭解就容易錯誤開發。這些資訊公開雖有很多人會反對,但這是走向韌性的必經之路。

地震、風災與水患、全球景氣波動、能源危機等衝擊,在過去一、二十年間對台灣人而言愈來愈有實感,也在在提醒我們未來天災與大環境的變動可能會愈趨頻繁、劇烈和無法預期,建立韌性城市已經不只是一種新思維、一股國際趨勢,更是台灣城市刻不容緩的議題。

Q4:海綿城市強調的除了透水之外,保水也很重要,哪些面向是檢視的切入重點?

A:前國家災害防救科技中心主任陳亮全分享,檢視架構需要針對水利工程技術、法規制度、資源的投入,及利益關係人的認知與意願等四項要領探討,觀察達成透水目的可著重以下幾個面向-技術面/法規面/資源面

技術面有很多細節可改善,例如校園保水工作,雖不能解決大量透水問題,但仍有可為。特別是緊急應付極端氣候產生的降水,應更積極地研究其他做法。在國外有區分不同等級的學校,分別施作不同透水工程;第二,在法規面需盤整,除都市計畫、區域土地使用要點外,也應檢視建築法規、山坡地開發、農地使用等法令,將這些與透水城市有關的法條細目盤點,才會有技術落實的可能。

第三個是資源面,資源要投入多少,不是編列問題而是分配問題,台灣在工程技術上已屬純熟,癥結點多在社會與經濟層面。政府不是沒有錢,端看規劃、分配與執行的決心。國家層級若很難做到,是不是可從地方政府先做預算調整,由五都帶頭做起。

除了財源規劃,人力資源也是考量因素,不只是水利單位、工程單位,教育工作者也都包括在裡面,甚至是市民的認知與社區分擔參與,議會、民代的推動等等,都需要納入考量,進而形成共識、再付出行動。

透水城市的推動,要有戰術及戰略。新北市可成為其他地區的示範,唯有通盤模擬、估算,才能更具整體性。不後悔的方向與策略是最積極的作為,新北市三百多萬人口,能否有一成的人支持我們,這遠比選舉來得重要,也將會影響未來都市發展。

透水城市的內涵與組成,應有系統及深入的探討,低衝極開發(LID: Low Impact Development)是從城市規劃及城市設計角度,以頂層策略指導城市發展,協調土地利用、水循環系统與雨水系統的關係,來提高城市可持續性,其中培育人才至為重要,大學水利課程仍與過去一樣,但當前面臨問題已經大不同,教育面應該重新思考。

第二,太重視人工海綿,自然海綿才是維護永續透水城市的根本。政府太過強調硬體設施技術,忽略綠地所扮演的角色,更忽略「減少綠地消失」這件事情。中國目前大力推動海綿城市,但也招來學者批評,若一邊大量開發,把「自然海綿」去除,另一邊期待用人造海綿等小技巧來減少災害,那是捨本逐末。

第三,處理都市雨洪應先考慮治人。水患不只是「水」的問題,更是「人」的問題,沒有人就無「患」可言,應該做的是改造建築、開放空間、基礎建設,讓環境從「不能淹水」到「不怕水淹」。盲目進行治水工程、加上放任易淹水地區進行都市開發,是嚴重的錯誤,傳統水利工程規劃程序,由上而下是城市規劃師、土木工程師、雨水設計師及景觀設計師,未來應該綜合設計程序,讓四者共同參與。

第四,參與方式與各方的潛在利益。傳統城市雨洪管理在排水基楚設施建設、規劃及設計方面職責,一直仰賴工程師,應改變這個情況,讓有既定利益的業主能參與其中,包括公共陳述、意見調查、權力合作及決策制定合作,方能使基礎設施與服務更加符合需求。

Q5:有無縣市實務的例子可以分享給聽眾呢?

分享新北市政府水利局提供的大台北防洪歷史回顧

大台北防洪系統推動時程已久,堤防採用兩百年洪水頻率建造,歷經49年到87年三期治理計畫讓外水不淹,並仰賴抽水站及下水道分洪系統;基隆河整治計畫、員山子分洪、河道堤防及集水區治理,自87年到94年皆發揮不錯的效果。近幾年城市人口增加、開發加劇,導致水文條件改變、入滲量減少、集水區集流時間減少、洪水總量增加、洪峰流量上升、洪峰加速到達等問題,這將超過防洪排水設施(治水工程)的保護能力範圍,發生淹水災害。

2015年蘇迪勒颱風帶來災害,福山雨量站測量,12小時降下655毫米的雨量,造成新店、烏來地區嚴重損傷,連同前年蘇拉颱風降雨量,再再都打破89年象神颱風創下的紀錄。現今降雨型態和地文、水文條件的改變,都導致工程保護標準期限降低,已給外水防護不小的壓力。該如何因應氣候變遷所帶來的衝擊?從近十年致災降雨類型來看,要注意五、六月份的梅雨鋒面,一直到秋颱與東北季風共伴效應,這幾個月的致災降雨約占90%,若是透過全面更新下水道及抽水站系統來解決問題,顯然不符合經濟效應。推動透水型城市,治水與防洪必須兼顧。

新北市實現透水城市需要決心與強度,內水部分,以101年6月12日樹林北大特區為例,10小時降雨量達440毫米,尖峰時雨量更高達85毫米,都市排水保護標準只有三到五年,雨量如超過50至75毫米即造成淹水,都市排水系統已無法負荷。推廣透水,首要將水資源概念導入與社區民眾溝通,新北市政府自94年開始,配合林口特定區計畫之開發修訂「變更林口特定區計畫」土地使用管制要點,98年起立下全市20個都市計畫區,100年就雨水貯留及涵養水份再利用訂定作業規範,102年更有公共設施用地開發透水保水實施要點,也全面推廣建築基地保水執行要點。目前正努力實施「都市計畫法新北市施行細則」更擴及全市,持續推動「新北市透水保水自治條例」,把適用範圍、法令強度逐步提高。

端看未來自治條例有補強管理的需要,新北市自治條例概念綱要如下:一,規定新北市轄內所有開發基地,皆應設置透水保水相關設施;二,基地經營人、使用人,依法成立之公寓管理委員會,對於透水、保水相關設施應具「維護管理」責任;三,加入公權力的要求並訂定罰則。

又於透水保水設計評估基準上,新北市現行訂定的標準比中央營建署略高,保水透水設計量體也希望能持續提升,甚至能成為六都現行建築開發雨水貯留量的最高要求標準。

為什麼要設置透水示範區?新北市希望標準可以提高,也有可參考的依循,目前選擇了易淹水區位、公共設施老舊待改善等地區,福祥市場、瓦磘溝沿岸、自強國中小學、塭仔圳重劃區等都是示範區,其他包括遠東通訊園區及汐止區禮門里人行道路透水鋪面,都是成功的施作案例。盤點目前成果,包括全面施行透水、保水、雨水貯留及再利用設施建置,內水降雨防護標準也提升至一百年重現期。未來的困境重重,老舊建物都更不易,法令規章有待整合,教育的紮根、系統建置及監測等都需市府與民眾一同努力。

 

Q6:過去認為工程是萬能,面對現在的極端氣候,民眾的觀念是否要有所調整?

前內政部長李鴻源教授提出,工程手段非萬能,人口密度才是挑戰

過去認為工程是萬能,所以建造了大台北防洪系統。這幾年種種問題導致疏洪量降低與淤積,淡水河兩百年平均保護已經無法達到。即使花天文數字建造了全世界最大的抽水站,台北還是會淹水。2003年李鴻源教授和基金會余範英董事長,及當時的水利署同仁去參加「京都世界水論壇」報告台北防洪,在當時這是非常棒的系統,但台北還是會淹水,水門一關,抽水站就被淹掉,台北好似個大臉盆,但我們不能說三十年前的前輩們是錯的,因為在當時,工程界都相信人定勝天。

台北的淹水問題是內澇及排水不良,二十多年前,水利局第四工程處在塔寮坑溪設計一個80秒立方米的抽水站,解決排水的問題。這麼多年了,為解決龜山、迴龍地區到塔寮坑溪的內水問題,又動工建造各式抽水站,花了幾十億,但問題還是沒解決,因為關鍵不在下游,我們請來當時桃園縣的朱縣長共同商討,因為只要上游的桃園龜山、迴龍地區繼續開發,下游抽水站永遠不夠,工程手段無法解決環境問題。

 

新北市可以在林口做三十幾個滯洪池並發揮效果,讓下游新莊、五股、泰山地區的災害減少,但林口鄉公所沒有人力維護滯洪池,問題不是要不要做,而是如何維持系統。都市計畫審議和排水審議要結合,用都市設計的概念來解決淹水問題。簡單的概念,推動時卻會在中央跨兩、三個部,在市政府跨五個局。新北市水利局主導透水城市的推行,若沒有跟城鄉局做密切的配合,是很困難的。

每個部會都會談低衝擊開發(LID),但實際內容會有出入,交給地方政府執行時,地方對LID的定義也不盡相同,曾在營建署時,李鴻源交代寫好完整設計規範,問題在於需政府公告,才有法律約束力。

 

低衝擊開發不能取代雨水下水道,只能輔助、延緩它的使用功能與期限,兩者要達到一個平衡點。當今要做的應是改造學校操場、停車場,讓道路透水,而非投資更多的經費做雨水下水道系統,將低衝擊開發與下水道間的規劃銜接,讓雨水下水道投資經費下降,美化城市,氣溫也能下降,這項投資應立刻啟動。更重要的是,要正視大台北地區塞進八百萬人口的問題,若忽略土地容受力,做再多工程補救都沒有用。台灣當前問題就是上位者政策不清楚,讓人口都往大台北集中,我認為國土規劃是必要去思考的前提。面對透水城市,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大家把80%精神拿來談技術及設備問題,但只要上位者政策是清楚的,讓下屬有所依循,自然知道做法。談到低衝擊開發多分成兩塊,一塊是政府的基礎建設,另一是社區開發中的公共設施,當初在法令並沒有明確規範後續維護的責任歸屬,直轄市應訂定自己的自治條例,希望在這麼不清楚的狀況下,新北市能夠成為低衝擊開發的示範地。

 

Q7:達成永續管理的考量面向

台灣水利環境科技研究發展教育基金會教育研發組 游進裕組長表示

歐盟「SWITCH」計畫(永續城市水管理健康城市新風貌),曾選定條件各不相同城市,像是祕魯利馬,年雨量只有13毫米,而巴西的貝洛奧里藏特,年雨量近1500毫米,計畫要證明:理念沒有地點差別,不論自然或是經濟條件的差異,都可以做到,計畫結果分成三種生活共同圈:

這三個面向需綜合解決,才能達到永續韌性的透水城市。第一種是以「雨水管理」角度來看,指具有共同排水出口的區域,即位於同一雨水集水區;如果以「污水管理」角度來看,雨水及污水下水道合流時,所及範圍應與雨水管理的社區相同;雨、污分流時,則為具有共同污水排放出口的區域。第三種是「水源供應」,相同供水口的區域就是共同生活圈,新興開發區在水源供應、雨水管理、污水管理範圍都不同,解決問題需要更多的磨合與討論。

傳統雨水管理的方法已遍佈世界且為最常見的方式,但長期面對氣候變遷狀況下,已越來越無力防止洪水、環境污染及環境破壞等永續發展的問題。每件事情都跨部門,跨中央及地方,理念改變必須花時間,並勇於承擔。「水太多、水太少、水太髒」,這三個問題不用專業知識也能聽懂,但須有專業人員研究並執行,且與民眾溝通,方能消除中間的隔閡與認知的落差。

水源供應層面,在各種變動氣候條件下,不應取用超過自然環境的可補充水量,以最少成本、使用最少能源,提供所有市民長期性安全與可靠的水源。雨水管理層面,因應未來氣候變動情境,在維持平衡的自然水資源循環與健康的水環境條件下,降低所有利益相關者的淹水風險至可接受程度,仍需努力與磨合。污水管理層面,應控制污染排放量低於環境承載力,及降低健康風險,提供市民長期的生活衛生。

水土保持雖為必要,卻無法收到立即成效,不論是洪水或給水,除了問題本質外,更要思考問題的時間、空間尺度,比如說透水城市,須從較長的時間軸來看,前陣子蘇迪勒颱風造成南勢溪上游崩塌,屬於短期災害,因此提出的處方,也該因應其時間、空間尺度作處理。試想一下把大台北的汙水抽到八里汙水處理廠,需耗費多少電力,這樣的作法花費過多能源及成本,過去的大系統解決了當時的問題,但在未來幾十年,我們應該開始規劃,甚至留一些地來設置小系統。

舉民眾熟悉的淡海新市鎮來說,一般開發案都注重「價格」超過「價值」;但公部門在開發時,不可不考量其背後價值,這樣才能讓開發達到永續。在淡海新市鎮開發中,從淡金路進入新市鎮,也就是將來輕軌要進來的濱海路,很少人知道這裡本是一條河,當初打算加蓋三四百公尺當馬路,但違反水利法,經過地方溝通,中間留了十二公尺,現在形成輕軌、道路、人行道與水爭道的擁擠情形,這樣一個大型開發案,怎麼也要與河爭地?結論是,在討論任何問題時,都該思考其時間和空間尺度,大台北的污水處理,不論是大系統或小系統,也要作長遠規劃。一條河流不只流經大地,也流經它所蘊育的人們心中,如果能使河流回歸清新,人心也將回歸善良樸實。

 

Q8:一般民眾如何提升城市的韌性?

中華經濟研究院李永展研究員說,回顧社造二十年來所遭遇的議題與瓶頸以及因應已經發生並且必然加劇的變局,我們必須綜整出一個新思維:社區營造應透過社區力量建構「靱性社會」(resilient society);也就是在全球化及全球暖化的雙重壓力下,社區面臨不同(且往往是嚴重且迫切)的挑戰時,如何透過社區力量,建構具恢復力的永續社會,從而可以在災難、危險及反常現象發生後,快速的恢復、再生,並回到正常運作且永續的社區,這同時也可以提升城市整體的穩定與韌性。

 

潛在風險的範圍包含全球化及全球暖化導致的災害,而人類的社福制度即是隱性恢復力的第一道防線。恢復力對社會實質面評估的層面就是了解人類對脆弱度的敏感度,社會學家更強調恢復力的範圍需包含大眾的社會經濟恢復力、民眾精神恢復力、硬體建設及基礎設施的實質恢復力,以及整體都市系統的生態恢復力。因此,面對詭譎多變的自然環境時,也不可忽視社會經濟條件所建立的應變災害機制及恢復力應對能力。事實上,某些社區能從失序反常中迅速恢復,便是得到有效的社會網絡之幫助及公私部門的支援。

 

地球上有許多重要的系統(包括生態系、社群及金融市場等),往往具有「堅強但脆弱」(robust-yet-fragile)的特質,他們可以堅強地抵抗一般的失序反常現象,但一旦遇到罕見又意料外的問題,就變得很脆弱。我們在台灣各地社區的第一手現地觀察及深入訪談,也證實了許多社區也呈現了堅強但脆弱的特質:一方面深信社區已具備面對各種挑戰的能力,因而把「危險當風險」,認為氣候變遷及全球暖化議題不見得會發生;另一方面,社區一旦面臨罕見且意料外的衝擊(例如氣爆或強降雨),便呈現出失序、脫軌、群龍無首,且互相推諉的脆弱現象。

 

不同社區當然必須面對不同的議題,這些議題有些是社區內部的議題(例如公共空間管理、社區經營手法等),有些則屬於更大尺度的社會經濟結構問題(例如高齡少子、產業凋零、環境污染等),但都是社區堅強但脆弱的面向,也是社區營造時必須注意的課題,如此才能建構脆弱不侵的靱性社會。一般而言,系統如果是複雜的、集中的、外生的及同質的,往往會擴大其脆弱度;但如果系統是合宜的、分散的、在地的且多樣的,便可以增加恢復力。就此而言,系統之所以能快速恢復,就在於有活力、意志力及生存力,因此,如何讓社區更有活力、更具意志力、更具多樣化、更能信任合作,便能建構一個靱性社會,這也是社區營造未來應戮力以赴的新方向。

 

 

Q9:氣候變遷、高齡化社會、資通訊科技躍進以及對全球化經驗的反彈等,都是前所未有課題。未來的城鄉空間結構應有什麼改變?

 

未來城鄉發展的重要策略應該是:用基礎建設取代大建設,藉投資市鎮來引導人口流動。農村人力不足,都市老舊公寓不適合養老,這些問題都需要檢討,才能讓社會具有韌性。二次大戰之後,台灣快速工業化、都市化,這一批建築過了半世紀,已不適合現代社會,如何改造住宅是新政府需傷腦筋的。長照制度僅是一部分,城鄉課題也應納入考量。國發會這一年會做幾個大型趨勢研究:科技生活、氣候變遷、未來生活型態等等。未來就整個人口居住區來看,分成三類:北中南都會區、二級城市、鄉鎮,鄉鎮之外的偏遠村落可能將來會慢慢消失,需要引導他們進入鄉鎮或二級城市,提供公共服務及防災系統。

 

因應社會結構的改變,大都會人口不應再成長,公共建設應以二級城市、三級鄉鎮為重心,加強其就業與公共服務,使發展為區域中心。基礎建設如下水污水道、污水處理廠、共同管溝、人行道、文化設施、社服設施、交通系統、學校等逐漸齊備,使成為良好的生活市鎮。在城鎮堅實化的同時,適時接納人口漸稀的周圍村落,並在市鎮與外圍的農業區規劃綠地作隔離,限制市鎮任意向外擴張。

要實現這樣的空間結構調整,除了公共建設方向及制度需改變外,我們最欠缺的是土地調整工具,政府主動建立土地儲備制度並得以和民間交換土地,如此才能兼顧人民權益與公共價值。人到哪,力量才會跟到哪,返鄉人口回流是必要的,這與農委會、社福產業都有關係,顯然我們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Q10:近期南部暴雨成災,顧問是不是能給聽眾一些叮嚀 (&宣傳活動)

受熱帶低氣壓影響,高雄、屏東、台南,離島澎湖今天上午強降雨有積水災情。週六至下週三(25日至29日)台灣地區仍位於季風低壓的影響範圍內,大多為偏西南風帶來水氣,中南部地區有短暫陣雨或雷雨,其他地區多雲但有局部短暫陣雨或雷雨,並有局部大雨或豪雨發生的機率;提醒大家最近天氣不穩定,午後雷陣雨易伴隨短時強降雨,在山區、溪邊及河谷活動請小心坍方、落石及溪水暴漲,低窪地區慎防淹水,請注意。

 

8月30日至9月1日持續受到低壓帶影響,南部及東南部地區易有短暫陣雨或雷雨,其他地區也有午後雷陣雨,惟預報不確定性仍高,提醒大家多留意氣象局所發布的最新氣象資訊。這三天基金會在松山文創園區也有設置攤位!

 

「臺北國際水環境高峰論壇暨臺北國際水環境產業展」8/30-9/1將在松山文創園區2、3號倉庫舉行。本次計畫以「永續臺北.海綿城市Resilient Sustainable Vibrant」為主軸,期盼能有效透過科技及技術,改善水環境,達成水循環。展覽邀請國內外產、官、學、研單位專家,根據四大主題:智慧水管理、綠色基礎設施、循環經濟、水處理等,進行技術交流與教育宣導,並結合臺北文史發展與河川的歷程、水環境生態、深耕教育等具文化或環教之主題展覽,期能使臺北市於極端氣候中,具備足夠災害容受力與回復力;於水資源能永續提供穩定多元之水源,建立成一個民眾可親水,且具有豐富多樣水環境生態之永續城市。

余紀忠文教基金會過去以淡水河、朴子溪為主題,撰述河川文化的歷史發展過程與有人情味之故事,帶出河川生命力並喚醒國人重視河川保護工作,同時做為推動大眾教育以及中、小學鄉土河川保護教材之用。近年也與地方政府合作,舉辦透水城市、海綿城市、韌性城市等座談會,期透過此次展覽,統整過去資料與專家學者意見,達到具教育及傳承理念之目標。

基金會的攤位,會簡介淡水河流域資料,以及防災救災系統等等,非常歡迎聽眾一起來學習實用的知識!